主编：童天鉴日 车邻 落葵 杜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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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

（阅读：610 次）

荒原，六零后，独立写作者，40年来著有诗歌、小说、散文随笔、政论文论等16卷。

荒原的诗

（计 17 首 | 时间：2024-08-23）

当一幢幢高楼遮挡住视线
或当漫步在街道、河边
窨井和黑水散溢着恶臭
阳光也被乌云从世间隔断
我纵然向往绿色的田野
城市的喧嚣却是那么野蛮
当生存降格为逢场作戏
现实存在也就意味着虚幻

透过那精致的滤光镜片
有一个男人总是紧绷着脸
民族装、洋装换来换去
手中的老头乐却不肯舍弃
他强行为过客义务挠痒
被挠的人都必须拍手喊爽
偶尔碰上些许不买账者
老头乐就朝人们头上敲击

有一个女人站在马路旁边
浓妆艳抹乞讨人们垂怜
她身带一只透明的容器
热心收集男人们的痰液
奇怪她怎么装也装不满
一层层或浓或淡清晰可辨
这女人紧握着百看不厌
据说那可以将她阅历增添

虚幻的世界里没有神灵
有如幽暝太空缺少光明
这里的男女什么都不信
他们刚出生就盘算着出殡
女婴天生有长长的发辫
男婴都长着短短的胡须
我哀叹这些没落的种群
神明何时才会将他们救起

(1997.04.14)

每次送父母回老家
邻居水兴哥都来唠嗑
他是我爸的发小
吃的也是公家饭
不少拿退休金
让村民羡慕得很
他制定人生目标
说争取活到九十五岁

自从我爸去世后
水兴哥不想高寿了
我妈问他为啥
他说村民遇见他儿
总要千叮万嘱：
让你爹吃好睡好
我妈说那是关心你
水兴哥说关心屁
猜猜他们说啥：
养好你爹比喂头猪强

（2024.01.10）

多么粗犷的小伙子啊
你们若是树木
就是伟岸挺拔那种
我心底儿暗想
不打造成好棺椁
是有亏于材料
早听见你们在吼叫
小猪及大猪
已在吼叫中发飙
你们均被投喂
设计者精选的饲料
蠢之花已结果
那是耳熟的集结号
密密麻麻的
有血有肉身躯
筑就成帝国的铠甲
步伐整齐划一
把语录牌列成方阵
声嘶力竭叫嚣
赶快开仗吧
这样活真受不了
也难怪你们
生，得不到祝福
死，没人祈祷
我能说些什么呢？
祝你们好运吧
夜里捂上耳机入梦
最好在沉睡中死
别在雨夜奔跑
忍受着饥饿
像落水狗一样绝望
不幸的幸存者
人间已穷途末路
眼睛虽明亮
却啥也看不到
去皈依造物主吧
别把你抛弃
洗清满身血污
像婴儿开启新生命
默默为你祝愿
阳光、空气和水
真诚为你祈祷
爱、抚摸和拥抱
各样都少不了
曾经的弃儿
只要你找到家园
你未来一定更加美好

（2022.09.20）

楼下的广场
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
没有心灵的呼喊
更少深邃思辨
却有统一的制服
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
随单调呆板的节奏
机器一样起舞
久违的自由一一
无形之手，衰变出原形
有形的刀不见了
阉割却依然开始
一个方阵挨一个方阵
广场上人头攒动
广场上血色斑斓……

(2019.03.03)

水雾，在天空中弥漫
使你
再看也看不清
再瞧也瞧不见
被它深锁着的大地
到处是一片死寂
高山沉默着……
河流沉默着……
森林沉默着……
愤恨、屈辱和奴役
全都被雾遮盖了
远方的海
也袅无丝毫讯息
铅封的天空
飘落着那冰冷的泪滴

心儿，在绝望中飞翔
使你
再封也封不上
再闭也闭不住
宇宙中运动的规律
一切都是活的
压抑的高山在呼唤
屈辱的河流在沉吟
狂怒的森林在举手
施虐者怕了
被欺凌者笑了
咆哮的海
正拍打得崖岸颤抖
喷涌的火山
将展现出另一种壮观

(2007. 7.14)

在祖国
个性的花朵
也许.....
从来没有开放过
那，就让我们
作为你第一枝吧

我们不怕
这贫瘠的国土
令我们饥渴难忍
我们不怕
那不可捉摸的气候
会使我们枝枯叶落

我们只想开花
结出种子
然后奔向青山
撒遍原野
把祖国的面貌
妆扮得更加艳丽

（1986.10.25）

你戴着龙的面具粉墨登场了
我明明知道这是假的:
你不是龙，一切都是假的
可我还是惧怕你。因为
在我眼中你更像那，——
非洲大草原上美丽的母狮
一定是饥馑和贪婪锤炼了你
在辽阔而平坦的荒原上
似曾睹过你勇猛驰聘的舞姿
可怜那奔命的羚羊、麋鹿
徒增添你丰盛的酒席
至于你大吃大嚼的模样
也许，我早已经淡忘了
却总难忘你给我优美的创伤
血，顺着拎在你手中的心
一直滴答、滴答、滴答、滴......

(1990. 10.29)

江边的人记得他身影
那个矜自神伤的漂泊者啊
抽搐而痛苦的脸庞
饥瘦而枯槁的躯体
没一个人敢对他竖大拇指

终于，诗人投身于浪涛
沉在了历史的渊底
变成一条可供食用的鱼

随后，他被人打捞上来
爱美者剥去了他的鳞
饥饿者刮走了他的肉
贪欲者抽掉了他的筋
肋骨也被人折断了，据说
那最适合做饱食者的牙签

你这位早逝的孤独者啊
作为众所瞩目的桂冠诗人
他们谁不妒羡您的神韵
可是，却无人敢步你后尘

（1989.11.23）

我本不该在不该生出的年代
出生
我本不该在不该信仰的时代
仰信
红太阳笑了一笑
就躲进它的宫殿
却给我留下
无穷无尽的烦恼
我就这样拿一生精力
循红太阳的设计践行
在神圣的光晕里
最终实现把自己否定……

我本不该在不该生存的年代
苟生
我本不该在不该喘息的时代
残喘
黑星球头顶高悬
痴愚的人们视而不见
我喊破嗓门
也无法将他们取信
只有等日全食来临
才能看清黑星星空洞的心
那时天下将会大乱
野兽般的人们自相伤残……

(1997.5.15)

上帝死了！查拉图斯泰拉呀
你惊世骇俗的一声呼喊
使我从此再不能安稳入眠
我多想当面向您讨教些学问
关于睡眠和对上帝的真心
如今，这世道已经大乱
风雨夜使人更加焦虑、忧焚

上帝啊！幸福来自您的声音
我像个孩童至今不失纯真
可是，您却舍弃我如此狠心
你的死使我活得多么消沉
面对凌辱真羡慕傻子的活法
总是冲人不停地点头乐呵
对啥事都不去想、也不过问

(1999.5.22)

夏天
人和苍蝇之间
爆发了一场战争

苍蝇们
注定是肮脏的生灵
它们一群群毫无个性

人洒毒水
将苍蝇成批虐杀
却不能把它消灭干净

瞧那些苍蝇
在同类尸体上追逐
厮打或者调情
我望着它们久久发愣

(1998.7.28)

春天悄悄来了
我走出笼房
到市郊去放飞希望

希望长着双翅
摇摇又晃晃
飞向那自由的乐疆

乐疆令人神往
到处春风和煦
从不扼杀绿叶的生长

生长是我的倔犟
明知道会破灭
可每当春风再起
我又向往在蓝天翱翔

(1997.3.31)

孤苦的魂灵，淡漠朋友
你就这样栖落人群
在嘈杂刺耳的声音里
在苦涩泪水里品味人生

孤苦的魂灵，别无选择
你就这样离开躯壳
在无人关注你的时候
孤零零飘浮在寒冷夜空

孤苦的魂灵，没有归宿
你就这样化为轻烟
化作宇间最卑微的尘埃
使苍茫的人寰模糊不清

开始呼唤吧！孤苦魂灵
你不应销沉黑夜坠入深渊
你理应纯洁复如婴儿
惟神明提携灵魂徐徐上升

开始祈祷吧！孤苦魂灵
你需要真爱抚慰痛苦
你期望圣火光照阴暗
惟信仰引你穿越万重棘丛

(1996.10.3)

布莱克，你这可诅咒的黑色
是你吞噬我青春光亮
折断我自由的翅膀，使我
没有希望，只有无限忧伤

布莱克，我忠实的夺命恶魔
窥视我度过多少难耐时刻
我独自沿金水河倘佯，在那
漆黑夜晚，冷冰冰马路上

布莱克，你的存在使人世间
更加丑恶，只消看夜晚
影子被你无限拔高的侏儒
妓女们经你精心修剪的身段

布莱克，我知道你拥有力量
你可以为所欲为犹若疯狂
但我不信你永远遮得住光明
呵呵，有光明就没你立足地方

(1990.6.21)

我到处寻找自己的影子
失却他我心惶惶不可终日
那是当初我进城的时候
随手将他挂在某个十字路口

城市的红绿灯渐渐淡漠
隔离栅也不能将我阻隔
可我失去了最忠诚的伴侣
人群中倍感难忍的孤寂

我挨个去逛拥挤的商场
也曾想敲开旅馆所有的门
企盼不经意的某一瞬间
实现那早已期望的会面

影子，我亲爱的孪生兄弟
没有你我活像一具木乃伊
每当我透视一条条诱人霓虹
总看到一座座黢黑的坟冢

迷失，在五颜六色的广告里
迷失，在各种尊严的面孔里
惟有荒野在天际边呼唤
文明将又一次屈服于蛮夷

(1991.12.11)

生活，岂止是梦的绝壁
声音……从这儿回折
阳光……打此处扭曲
人们是一群权势的仆役

每一个人都对后来者讲:
认命吧，根本就没出路!
男人们仿效妓女的微笑
商人们倾销服从的技巧

奸淫像吐痰一样随便
不少人把身体擦洗干净
表面看上去很不情愿
骨子里却企盼被人作践

庸众，你们推崇的谎言
早已令我多生厌倦
我要归隐久违的山林
为的是某一天再次出巡

(1988.12.7)

朦胧中你姗姗走来
沿着林间小道
面带神美微笑

倩影，占有我的眼睛
痛苦，主宰我心灵

(1987.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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