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童天鉴日 车邻 落葵
校稿：杜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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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革非的诗
（计 18 首 | 时间：2020-12-24）
荒漠中的一棵独树
季节中洗尽铅华
光禿的身躯
在寒风中痉挛 抽蓄
生死存亡的挣扎
只要不倒下
它还能为寻路的行人
识辩方向
只要不倒下
来年 它还能为荒漠
燃起绿阴一树
仰望它
我张开双臂
赞美？拥抱？
不 我很想哭
一群羊
误入了雾霾中的城市
与头羊走失 羊群大声呼唤
咩咩咩咩咩……
它们在寻找头羊 寻找出路
雾霾紧锁 前路迷濛
羊群在現代的城市中迷失
四周是捂紧口罩
沉默前行的人群
浓雾中传来了寺庙的晨钟
呵 蓝天白云下舒展的草地
蝴蝶翩翩 那片曾经的家
如今巳是面貌全非
寻找家园的羊群
拥挤在城市的雾霾中
二月的风 吹醒了广袤
河床的冰层下
巳闻水流的轻吟
滿山滿坡的草根
抓紧了泥土
树木秃兀 根须扎得更深
青绿
正在山水间孕育
在影院
我听到了男主角低沉的胸音
那发自肺腑之声
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
似动物受伤后的低吼
它们扼住了我的呼吸
我泪流满面
为那些真实的声音
那时
奶奶常爱唸叨一句话:
"坏孩子要下酒吃了″
一边说 一边诡异地朝我瞅瞅
昏花的双眼让孩提时的我
想起父亲喝酒时
夹起一颗颗红色的花生米
嘎蹦嘎蹦 再抿上一口酒
吞下肚去
我从此成为奶奶跟前
最乖的孩子
几年后 在奶奶的坟前
父亲流着泪告诉我
那时 奶奶已患有老年痴呆症
卸下了黑夜的笼罩
万物沐浴在新娘般羞涩的晨光中
几只小鸟 载着岁月
穿梭在湛蓝的湖面
陶醉于朝霞对镜梳妆
群山青黛 始终沉默
只因贴近大地沉甸甸的心脏
一群羊
误入了雾霾中的城市
与头羊走失 羊群大声呼唤
咩咩咩咩咩……
它们在寻找头羊 寻找出路
雾霾紧锁 前路迷濛
羊群在現代的城市中迷失
四周是捂紧口罩
沉默前行的人群
浓雾中传来了寺庙的晨钟
呵 蓝天白云下舒展的草地
蝴蝶翩翩 那片曾经的家
如今巳是面貌全非
寻找家园的羊群
拥挤在城市的雾霾中
大地是沉默的母亲
默默承受暴雨 冰雪 雾霾
黑夜笼罩中
上帝说 要有光
电闪雷鸣撕破了夜空
阳光照临大地
母亲布满了老年斑的脸上
面露欣喜
眼前是破土而出的新芽
风和日丽
打开窗帘
打开音响
糜糜之音中
阳光有几分暧昧
欲望在光影中飘浮
似醒似梦中
我看到
一个遙远的我
在沙漠中流浪
炊烟 飘浮在故乡的屋顶
袅袅婷婷 依依不舍
它是山村的呼吸
是五谷杂粮的喜悦
伫立在都市的阳台上
我往家乡的方向眺望
钢筯水泥的波涛中
家乡的炊烟
飘然而至
夜的湖中
一位白衣女子正在
打捞遗失巳久的另一个自己
捞起的只是破碎的星光
一、二、三、四、五,
我们数苹果。
树上的苹果大又圆，
小朋友好想吃一个。
铁柱说：让我爬到树上去，
摘个苹果香又甜。
妞妞急得直摇手：
不行，不行，树上的苹果有主人，
你可不能自己摘。
爷爷笑着走过来，抱起妞妞大声说：
苹果本是爷爷种，小朋友都要尝一个。
爷爷树下摘苹果，小朋友们齐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小朋友七个果。
爷爷乐得笑呵呵。
小鸭子，嘎嘎叫，
嘴巴、尾巴两头翘。
爱游水，捉鱼虾，
摇摇摆摆都处跑。
小鸭跑到鸡窝旁，
吓得小鸡叽叽叫。
小鸭跑到摇蓝边，
逗得宝宝嘻嘻笑。
小鸭跑啊跑累了，
跑到树荫下睡觉觉。
小鸭啊小鸭，
鸭妈妈到处找你啦。
姑娘独自在春天的林间雀跃
满园春色中
柳丝拔动了琴弦
姑娘翩翩起舞
呵，姑娘
你清纯的生命如此洁白
奥斯维辛的阴影未曾将你污染
耶路撒冷哭墙边的泪水已被风干
爷爷奶奶唠着他们曾经青春的年代
见到你
立刻微笑缄默
呵，姑娘
你如梦的年华花团锦簇
姑娘蹲在河边
掬起满捧清亮的河水
河水从你的指缝间挣脱
匆匆追赶自己的队伍
它们的前方是大海
你晀望河流的远方
若有所思
呵，姑娘
这一刻，你想到了什么?
哥哥十二岁进了县文工团
那是一九六二年
在编剧和导演的安排下
哥哥在剧团
跑了一辈子的龙套
时而从舞台的左墙根
蹿向右墙角
时而从右墙角跑向舞台的正中
无论在舞台的哪个位置
哥哥从未发出过自己的声音
有一次
主角临时忘词，
哥哥小声地提示他
那是哥哥在舞台上
唯一的一次发声
可那声音不属于哥哥
他在失语的状态下
度过了自己的舞台生涯
离开舞台后
哥哥变得越来越沉默
越来越沉默
他已不习惯表达
暴风雨中
蜻蜓只能爬行
蜗牛飞上了树梢
下水道的汚泥浊水随洪水汹涌地
倒灌进小区……
惊慌撤离的人群中
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
挣脱了母亲的手
她来到爬行的蜻蜓旁
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它
一匹马
清晨闯进了主人的浴室
狂暴中踩踏浴缸中的主人
腥红的血水从浴缸中漫出
主人奄奄一息
怒马迎着霞光飞奔而去
人们在惊恐中纷纷猜测
这匹马与它的主人
究竟产生了怎样的
恩怨情仇
如果它是一个人
他们该怎样相处
如果主人是一匹马
它们会否耳鬓厮磨
奔跑嬉戏于草原？
初夏
植物都饱满 旺盛 多汁
一蔸马齿苋生长在一段废弃的
城墙缝隙中
生长缓慢
它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废弃的城墙何以如此坚固
它阻挡了我生长必须的阳光
雨水和空间
倘若我生长在河边
坡地 石径旁……
马齿苋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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