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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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然，本名王英，山西人现居太原。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有诗歌及评论散见于《诗潮》《当代国际汉诗》《泰州诗刊》《都市》《梨花》等。

柳依然的诗

（计 16 首 | 时间：2020-12-22）

并不是因为天空高远
我才爱上秋天的
坐在村子背后的小山上
我的心仿佛也一点点升高开阔

并不是因为落叶缤纷
我才爱上秋天的
从高大的杨树下走过
我感到内心五彩斑斓的涌动

秋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微风，金黄，手里沉甸甸的收获
因为时光而沉淀的一切
都让我着迷

而秋天，天空不断的上升
让一个个夜晚
成为黑池坝，瓦尔登湖
倒映出我越发瘦弱萧瑟的灵魂

你说，熬过这个冬天
就又可以出去晒太阳了
父亲，洁白的病房
让人恍惚，仿佛是在落雪后的原野上
我踩着你的脚印
在雪地里奔跑，嬉戏
我们一起堆雪人：一大一小
手拉着手。父亲啊
那时候我还小
你也年轻
可是衰老，就像雪
瞬间就消融了
露出了皱纹
露出了白发
露出了难忍的疼痛
好在，这人间世的亲情
会让春天提早到来
只要我们不放手，就会成为这冬天
最温暖的两个雪人

你生来就注定
会寂寞，像被积雪掩盖的黄叶
融化一次，就腐烂一次

而从前，它们寄居夜的枝头
月圆一次，就爱一次
事实上，最深的痛没有声息
像冰雪静静覆盖着严冬

母亲起身
削土豆
随手捡一个或长或圆的土豆
右手拿起削皮刀。嗖嗖，嗖嗖
随着手的旋转翻动
一个灰头土脸的土豆
就在母亲手里获得了新生

对于一颗土豆
好像她根本不用想
怎么削皮？从哪里下刀？
对于一顿饭，也不用想
用什么料？怎么开始？
而这些问题
正是我面对一首诗时的茫然

从二十楼望出去，月亮被
阴云挡在天外
像一个人荒芜已久的内心。
我知道，这有点不合时宜。
昨日聒噪的蟋蟀，声音低下去了
活在秋天的事物，一些正在老去
一些正在孕育，想起那些月朗风清的日子
想到桌上有散发着香味的月饼，想到身父母亲人都在身旁
我已经到了认命的年龄，而这命运正是我想要的……

水是我偏爱的，坐于水边
无疑是想倒映出
一个忘我时刻

这大自然的奇妙和它
背后的隐喻，常比湖水更深奥
人间是我偏爱的，翅膀也是
波光潋滟中，仿佛我失去的
爱情，又被两只红嘴黑天鹅
嘴对嘴从水中叼出

恍惚间，我的目光
长满青苔。而它们比翼飞去
浪花飞溅，把一个出神的人
即刻打回原形

姐姐，凉风吹过来了
又把日子吹到秋天。你看
乘你不注意，海棠树都掉了两片叶子
院子里，紫薇花还在坚持着
一串一串的粉紫。这让我忍不住感动
总是一些事物正在来临
而另一些事物，就得匆匆离去
在这来来去去的尘世。姐姐
我们能握在手里的是些什么？
我伸出手去，紫薇花枝一阵阵轻颤
姐姐，这让我更加想你

高兴的时候，我喜欢洗杯子
擦玻璃窗，把家打扫的清洁，舒适
然后坐下来，读朵渔，王家新
或者听着一个人的村庄
洗脸，刷牙，洗衣服。最美的是
不为任何目的，去和朋友坐坐
这让我感到，有一种出离生活泥潭的兴奋
伤心的时候，我就
吃东西。去理发。仿佛理发
可以丢掉那些愁思。吃，能够
填补内心和身体因某种欠缺的营养不良
或者一个人走进夜色中，
让风吹走那些不悦，寻求夜晚的拥抱
更多的时候，不悲不喜
对着一面玻璃窗发呆，看楼下那些车
从右车道上离去
再从左车道上归来……

我惭愧。
我总是习惯用右半身的枯萎，说出
对左半身的拖累。用一只右脚
说出，对大地凹凸不平的颠簸和抱歉
我惭愧于不能把一本厚书读薄，没有足够的耐心
抹去一瓣油菜上的泥土
我惭愧把更多的失败
归咎于命运，而从不去努力付出
我对一杯白开水的愧疚，远超过它的杯子
我惭愧：老是用口袋里仅有的苦瓜
回报代我向岁月弯腰的父亲母亲

伸出手去
感到一种温柔的清凉
一场雨，像是
不经意间路过的老友
又像是特别准备的洗礼
这盛极一时的夏日
玫瑰花吐露绚丽的风采
仿佛它拥有这白昼更多的光芒
让旁边的青杏，忍不住偷偷的眺望

在它们面前，我羞于
描述这雨中更加清醇的花香
以及手心里握着的青杏般
小小的快乐

不会饮酒，我
更适合举一杯清茶
与你在夜里对视。
天空除了你，一无所有
心中
除了你，只剩下清辉千里。
爬山虎的叶子已经开始泛红，它们在风中
颤动了一下，像我的心。
今夜，我只想把盏问月
饮下这三分月色，七分爱意。
从此，做一个：
心有明月，胸怀清透的人。

握紧忧伤
脚就陷于泥泞

一颗心，狼奔豕突
就无法回到安然的家中

就像身披黑暗的
只能是一只乌鸦

晚安：今天
晚安：独木桥，秘密
雪地里湿漉漉的昨天
日子是一只羽毛翠绿的鸟
从悬崖的这边，飞到那边
再从那边飞到这边

我们被蒙着眼，在独木桥上过
谁也不敢轻易说出——
那秘密。一经说出
你就身陷其中……

七月，我拿出绣迹斑斑的工具
擦拭，围追堵截的记忆
顺着暗红的木柄，隐约的歌声
顺着赤水河、大渡河的咆哮
顺着寒光闪烁的雪山、草地泥泞
……

从来没有一条路，被擦拭的
如此鲜艳欲滴，并且铁骨铮铮
……

也许走得太远，或者太快
烈烈西风、刀光剑影都已烟消云散
今天，等我再一次举手握拳
却握不住曾经的锋利和力量
七月，我如何擦亮我们的镰刀、斧头
割掉你内心的疑虑与忧伤

你喜欢的理由
像春天的蝴蝶。我终于明白
那些振动的翼翅，可以
直接抵达想去的夜晚
每一扇窗都是灵魂的灯塔
那些温暖的方向
有你曾经的味道与色彩

像一朵花倾向另一朵花
没有风声，只需暗香浮动
或许，这是一个为你包裹的季节
连同绽放背后
烈焰燃尽的所有根茎

每块煤，都是有记忆的
亿万年前，它是森林深处的鸟儿
它歌唱过的事物
如今还在闪烁着光芒

每块煤，也都是有体温的
对于矿工兄弟，它像是另一种阳光
它曾经照耀过的内心
珍藏着数不清的火焰与希望

走入幽深的矿井，就像
涉足生活，仿佛从白天抵达夜晚
而黑暗中，一盏灯火！
多么让人感动，拥有一盏头顶的灯火
我想：无论是生活的隧道
还是脚下的泥泞
都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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