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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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缘，本名陈高辉，湖北仙桃人，居武汉，高级职业指导师。作品散见《诗刊》《诗探索》《诗选刊》《诗林》《草堂》《青海湖》《特区文学》《浙江诗人》等。获第五届“诗探索·中国春泥诗歌奖”。

二缘的诗

（计 17 首 | 时间：2021-05-10）

洗了又洗
然后，切成姜丝
一定要细细的

盯着茶壶
等姜丝翻滚够了
就放一匙红糖

呷一口
吃一根
像品茶一样

再煮一壶
二月，就过去了

老榨坊，建于晚清还是民国
反正是有很久的年代感

我更在意的，是
老榨坊里的那些响动

比如，榨油工喊一下
油槽就滴几滴

比如，石头与木楔子的撞击
他们都不说一声痛

再比如，房樑上的尘埃
不碰也会落下来 

老木匠说，梁卯
都是用六分凿

棺材和神柜
用的是四分

庙宇要用八分的
一生还没用过

这些年，只用二分凿
做了很多小板凳

明天就要立夏了
有人，在江滩公园行走
 
一阵江风吹上岸
柳树林，有沙沙的声音
 
嗯，这个季节
还要一些时间修剪

大襟右衽
两边开着衩
 
一阵风过来，幸好
还有一颗盘扣
 
在掩襟下
是去年的稻草
 
草帽上的麻雀
不认识我
 
那蓝色棉布，在地里
像不像一块旧补丁

老北风一直在屋外吹
垫絮下，加了一层新稻草
 
到了夜里，鸳鸯
从窗花上游下来
 
开旧了的荷花
还在罩帘子上开着
 
把煤油灯吹熄后
大寒就不冷了
 
那时候，我们的父母
就是这样相爱的

你若有座山
不要太高
 
山下，搭一间草屋
不高的篱笆墙
 
茶亭在山腰，有时
也到山顶看远处
 
一场小雨过后
正好，埯瓜点豆
 
这样，时间一长
我就留下来了

那年，闹饥荒
母亲喊过我的魂
 
后来，又喊过一次
 
母亲去世时
我也喊了几声

起稿时，先用木炭条
勾勒打好的铁器
 
把阴影部分加深
比如，门环和棺钉
 
挂在墙上的布衫
最好用4B炭铅
 
老式风箱的手柄
半截，还在外面
 
只要轻轻一推
炉子，就有了温度

天王殿的屋顶上
睡着一只猫
 
一排香炉
站在月光下
 
放生池里
有几朵莲花
 
南普陀邮局
就在寺门的西侧
 
等天亮了，写封信
寄给唐朝的亲人

不闰月的话
四天前是端午
 
这时，儿女们回娘家
油纸伞下看龙舟
 
这多年来，不划船了
祖屋便越来越老
 
挂在墙上的镰刀
像一只瘦月亮
 
只有，旁边的旧斗笠
还是圆圆的
 
多数年份，芒种
比端午早几天

乡下的菩萨
是节俭的
 
庙里，不敲木鱼
也没有扫地僧
 
一只流浪猫，喜欢
在香案上睡觉
 
香炉，冷了些日子
庚子年，也得有个好收成
 
说到那边的事儿
报个生辰八字就行

过了谷雨
雨水就多了
 
梨花，杏花
该开的都开过了
 
几名园林工人
修剪草坪
 
在乡下，有人
埯瓜点豆
 
庚子年，山河无恙
远在天国的父母，勿念

画一条江，江上
有一轮明月

岸边，停着几只船

岸上，再画一座楼
凌晨的钟声，来自对岸

如果，再画几朵樱花
那就更好看了

祖屋，建于民国初
也听说是晚清

记得，一大家人
在檐下躲雨的样子

还记得，爷爷一身长袍
有讲不完的古话

如今，门上挂着锁
檐下有个旧巢

到了明年春天
燕子，就又回来了

装满一缸土
就是我的千年江山
 
不养战马
不修城墙
不见烽火连三月
 
不做那帝王
就和妻儿栽树，种草
放几只羊

一个世纪
或半个世纪
岁月虚掩
斜阳还在梁上呢喃

犁花细雨
东篱啁啾
四月的印象
在檐下滴落

在与不在
记忆都在梦里同框
风剪罗裙
时光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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