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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言礼的诗

蒋言礼

(阅读:3989 次)

蒋言礼,祖籍山东莱阳,1954年生于山西太原。曾为太原日报社副总编辑,高级记者。诗作刊于《诗刋》《星星》《北京文学》等文学杂志,已出版《六六谣》《秋风调》《路过人间》等著作5部。

蒋言礼的诗

(计 17 首 | 时间:2020-10-13)

【云雨】

一些水
从天上降到地面
在低洼处,铺一张
明亮的床

一朵云
经不住诱惑
跳进地上的床
床上,风起云涌

太阳出来
那些水,攀援着
垂下来的光线
回到天上

那朵云
回不去了,地面
卧着一片云的模样儿
那是它的遗骸


【活着是个谎言】

谁说了一声
你活着,活着
赵六揉揉眼睛咬咬嘴唇
掐掐大腿,生疼生疼
确实活着

谁说了一声
你活得很好,很好
赵六嗅嗅鼻子饭香飘来
摸摸肚皮,滚圆滚圆
确实活得好

眨眨眼,天就亮了
梦中的忧伤贴上一层金箔
心海孤舟上的那根桅杆
挑着闲云,还在悠荡

眨眨眼,天就老了
空中那面镜子上尽是裂纹
锈色越来越浓
月亮忍不住打起苍白的哈欠

谁嘀咕了一声:谎言
谁又嘀咕了一声:谎言
赵六低头看见
前世的一条流浪狗正看他
它叫赵五


【楼道】

楼道里很黑
无光无声,也无风

一扇门开
撒出一把光
再丢出几粒响动
而潜伏的风
趁机溜进屋里

门很快关闭了
楼道里还有许多门
都紧紧关闭着

那天,一个汉子
溜进楼道
一会,一个女子
也溜进楼道
接着,几个男女
又溜进楼道
溜进楼道
就是溜进幕布里

天亮前,一辆警车
停在楼门前
一些警察
匆匆溜进楼道

楼道里很黑
无光无声,也无风
只有许多紧闭的门

一枚虫子,举着
全息探头的眼睛
在楼道里转来转去
但它不知道,该钻进
哪一个门子


【安详的屁股】

地的深处
爆发一场骚乱
被我们觉察到了
因为,我们住所的墙裂了
或者,灯架摇晃起来
或者,木质地板在响

我们住在地下的上面
我们是它们的天
那一刻,我们正襟危坐
它们仰望我们的屁股
浑圆的天穹,表情安详
就像我们仰望上天一样

地下的王国并不太平
你推我攘直至冲突
疆域伸缩,暗流涌动
安全阀不知在何处

我们的屁股表情安详
虽然我们肚里并不安详
阴谋缠绕,病虫横行
天街上奔跑着无数
皮质的炸药桶
肚脐眼也不是安全阀

我们不管天堂的事
也不管地下王国的事
只管自己的屁股下面
有没有安稳的座席

我们从混沌走出来
已经很久,那根高调的
尾巴失踪在某天深夜
看来,只有屁股没有进化
一如既往地安详
一如既往地安逸
永远不把喜怒哀乐
书写在上面

仰望天穹,浑圆安详
那是神的尊臀吗


【迟疑】

公交车疾驰而来,停下
阿黄眼瞅站牌,腿下正犹豫
车却一溜烟开走了

阿黄赶到医院时
挂号的队伍排很长
快到窗口,有人夹塞
他正组织词语想阻拦
那人早把手伸进小窗里
人家办妥后,小窗就关了

阿黄躺在病床上
医生说需要动手术
阿黄说要想一想
哆嗦的手想抓住什么
空中有根线,但他探不着
天亮前,阿黄走了

本来,阿黄去敲那边门
睡意正浓的死神老汉
刚被尿憋醒
迟疑中打开门闩
阿黄就进去了


【上墙的羊】

墙上挂着几只羊
骨肉已经失踪
皮毛还在阳光下颤栗
把生命最后的苍白表情
张贴出来

风吹草低见羊皮

趴在墙上的羊,抚摸
砖缝里渗透的冷漠
切割不去的膻腥味
吊起来一束束
被血染红的狗吠


【过堂】

我总不坦白
盗窃过岁月的事
所以,天天被提审
在镜子前

每天早上,它把
几缕白发插好
三道额纹摆好
再把两只眼袋吊好
问我,这些是不是证据

心悄悄提醒我:不是
我咧嘴苦笑一声
冰面法官,抓起鱼尾
扔到我眼角处


【我的病历】

医生桌子上
排着一溜病历
封面有姓名
正文有病名

门外楼道里
候着那些病历的容器
可移动容器里装有
病的实物

轮到我了
医生打开病历
我跳发奇特的心脏
呈现在他的听诊器里

在医生的追问下
我交代了窝藏的病史
随后医生开始阅读
那笔画残疾的五脏六腑

医生的眉头紧皱
让我不齐的心律更歪斜
我羞愧,自己肉身的履历
是那样的不堪


【换算】

把我换算成
一百字之内的文稿
我就是几行简历
被表格频繁地搬来搬去

把我换算成
一寸高的平面图像
我就是一张照片
被证件随意地挪来挪去

把我换算成
三个音节的声音
我就是我的姓名
被众人的口嘴提来提去

把我换算成
两个字或两个音节
我就是我的乳名
只有父母亲有权利使用

把我换算成
一个字或一个音节
我就变成了“爸”
只有儿子轻拿轻放


【诗人】

每天一早,反复引体向上
升到与太阳平行的位置
追逐漂在空中的灵感

大臂上高高隆起的陵墓
埋葬裹着梦幻的肌肉
每天夜里去盗墓

有奇异女子躺着,心跳
捡拾几粒丢在地上的梦话
再潜回人间


【甲方乙方】

一颗星星碎了
分裂成黄菊花

黑暗灌进裂缝里
黑暗是和水一样的物质

地球上
海洋包围陆地

天空里
黑暗追捕光线

与黑色的石头邂逅
一滴眼泪碎了


【小木匠】

小木匠学徒时
师傅整天让他练对缝
这是一项基本功
把两块木板的立面刨平
不能有一丝缝隙
然后刷上胶水,粘为一体

他逐渐明白了
两块木头
可以变成一块木头
两个分开的事物,可以
粘合成一个事物

一日,小木匠的手指头
被电刨切下一截
他把刨得很平的两个截面
对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没有
但是殷红色的胶水
并没有把它们,粘成



【童之恋】

小齐和小童同班组
他们都是工厂的电工
到了搞对象的年龄
小齐的眼神,总爱到
年轻女工的身上去转悠
小童却爱盯着男生看
小齐发现小童不喜欢女生

那天,干活累了
他俩坐在那里休息闲扯
四周安静,没有外人
突然,小童抱住小齐
吻了一下他的脸
手也有些不老实起来
小齐感到惊讶,推开小童
小齐觉得小童不对劲
两人疏远了

后来小童调离了单位
很多年音讯消失
小齐终于熬成老齐
小齐的称呼移交给儿子
有天,偶然听人说起
也变成老童的小童死了
一辈子都没有结婚


【战事与西瓜】

街口,有一些人
围着一盘棋
打打杀杀
汽车拥堵在附近
响着喇叭,为
棋盘上的战事呐喊

边境线上有些麻烦
棋局陷入胶着状态
无论弈者观者,眉头上
都缠绕几圈短路的线索

毕竟不乏高手
有人支招,战场硝烟又起
圈外人不急,一妇人说
今年西瓜真便宜


【一只碗死了】

“啪嚓”一声
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碗不是从桌上跳到地面的
是从我手里滑落下去的
或者说,是它要摆脱我的

我没有谋杀碗
没有摔它,没有扔它
因为我并没有嫌弃的念头
它与我三餐相伴,感情笃深
尽管它身上已现皱裂疤痕
碗知道,那都是多少年来
我温存给它的结晶

过年了
家里买来新碗新碟
但我并不准备另结新欢
我的秘密碗知道
只有在这只碗里吃打卤面
我的嘴巴才能迸发出
比亲嘴还响的动静

一只碗死了
刚烈地以粉身碎骨的形式


【老康的肉铺】

厚厚的木头案子上
铺着厚厚的白色肥肉膘
一条街流涎水的眼神落在上面

一斤猪肉九角六分
老康手起刀落
秤给得高,外捎一块猪油
那块猪油可以滋润一下
日子干裂的嘴唇,也滋润了
老康几十年的好人缘

那时的人家都要肥肉,因为
那时的人们身上都缺少肥肉

那时我路过老康的肉铺
看见人们排着队
手里捏着肉票,那么虔诚
就像等待着进一座庙
案子后面圆头圆脑的老康
多么像一尊菩萨


【捡老婆】

小区的冬生,逢人就说
给我介绍一个老婆吧
你问他要老婆干什么
他说老婆会给他做好吃的

他自我介绍四十二岁了
小时候得病,烧坏了脑子
冬生看上去像二十多岁
命运剥夺了他脸上的沧桑

冬生的父亲不在了
家里只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
母亲常和邻居们念叨
我要不在了,他可咋办

冬生一条胳膊弯着,走路微跛
小心翼翼地揣着母亲的心病
他整天在大街小巷转悠,希望
能捡到一个老婆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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