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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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原名江文水，居杭州，首届大别山十大新锐诗人，《大江诗坛》《天涯诗刊》等编委。诗散见于《星星》《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草原》《延河》《作家报》《散文诗》《中国诗歌》《四川文学》《风流一代》《黄河之声》《作家天地》《华声晨报》《青年时报》《浙江日报》《中华日报》《世界日报》等百余种报刊，入选《2016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现代诗歌精选2015》等多种选本。

江浪的诗

（计 18 首 | 时间：2019-08-14）

冷清高过天空。天空低过尘埃。
沈园大概入晚秋了，你的脚步不忍匆匆
我想是——初春的桃花大概还在梦中
压低呼吸吧，也不用叹息。只要
不提陆游和唐婉
不空谈相知、相恋、相思、相逢
不默念碑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如果可以——
最好不相见。最好不涉往事。

窗台上的阳光，阳台上的老人
刚刚降生的婴儿
内心安然，充满敬畏
唯独我空留一腮胡须，席卷满嘴的荒唐
其实那个叼着烟卷的人，准备将这一切消耗殆尽
观望这世界，不过一张呈现无色状态的白纸
在各自的瞳孔中写满——
蚂蚁。人群。
色性。欲念。
其实，我们都在嚼食一片片虚空
点燃断想，随后熄灭

低一些吧，把天空再按低一些
绿，或者我所触及的拥抱
是春天扑翅的飞翔

樱花凋落之后，一只风筝无所事事
见山说山，见水说水
喋喋不休的心思
低过火焰，低过羞涩

将另一朵花的沉默牵在手心
小心翼翼地拉长日子
风，寻情而来，带走大地的书信
她，拆不开的疼痛
被带到远方，或者更远

转动脚印
一串串长长的省略号
拉远人生的路途
逐渐佐证人们。逐渐摧毁人们。
这些年来
离开我的是它
不离开我的也只有它
惟独离不开的是我
但我终将离开
那些琐碎的事物，超负荷的时空
在有限和无限的流光中，
万物，都将以
一个个内心填实的句号收尾。

夜未央，寒风走西口

我们之间隔着一把刀柄的距离
器皿盛下的物质，多么危险

出土的旧事，藏匿在火焰中
一颗会流泪的眼睛
退隐宫殿，澄澈的月色下划开船桨

微光如刀，笛声哽咽
听一声口哨，望一眼故乡
这多么像草原上迷途的羔羊

取出水和烟沙
取出蔷薇，取出执迷不悟的流年

给你灯笼和明艳的眸
给你猛虎，给你美人，给你花前月下

索性将这高耸的乳房和打下的江山
我所能抽离的肉体全部取出，统统寄给你

谈到一枚邮戳泛黄的苍生，只不过再也不能给你了
这誓死不愿垂下的头颅和风骨

栀子花天生就爱长在远方
背井离乡的人偏爱二锅头和花生米
现在，有一匹马踏着胸口驰过

口袋鼓鼓的暮色，酒气一样沉
嗑着的小幸福、小悲伤，它们如此轻飘飘
苍茫的烟卷是海平线上升的逆光

你守护的半座城，现在露从脚下白
那些花色不禁失声，替我比划出空洞的哑语
有一个人像杀手，至今未归

冷，还在继续
打开春天 蠢蠢欲动的嘴唇
请别试图阐叙美的方向

这个季节，揭露了所有的谎言
我无处可藏。
一片叶子开出墙，我开始注视远方

天空高出丰满的翅膀
另一个我
跟着蝴蝶，飞向了哪里？

浮出水面，像岁月额头的鱼尾纹
开在掌心的花朵，痛并爱着
若说出这种必然的沧桑，还不够充分

是的，你不忍褪去她的烙印
惊艳于生命的轮回，色彩逐渐明朗
你们都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像水泡必将在丰盈的空气中幻灭
为了表达一种厮守，燃烧的爱情
正在与春天交接返程的手续

当一片雪花在胸口绽放
骨子里的土地
就触及片片时光的寒
请允许我说出枯木的疼

言语一阵阵震颤在喉结
积攒柔软的呼吸，注入血液
一枚硬币，敲响了核的乳名
囚禁这死亡的钟声

翻阅生活的圣经
我听到了暖冬的拯救

径庭行走,四处一片荒芜
不抱任何目的,寻觅一首旧事
逃不掉内心早已寸草不生的惨白
却勿用怀疑鞍马的贞操

今夜阵阵轻风吹过,挡不住
黑鸟飞翔的身影,雪莲一眼掠过
蹄声便踏踏而来,穿越
辞别左耳已久的呻吟

谁埋怨脚下的土地生满篱笆
向右跨一步,撞上我冰凉的胸口
以及那抓满青藤的手指
用妩媚的眼光贴上夜的标签

其实,我不用倾听你们深情的诉说
只要在瞬间一转身,这里
又是一片纯洁而安静的景象
抚平我思想的裂痕,抑或雪莲的痛

小镇的女人 穿梭在大城市
思想也变得丰富饱满

黑夜的灯光火辣辣 繁华之间
嗅觉灵敏 脚步迅驰如猫

日子过于骨瘦如柴
似乎只有这样更性感

衣裙蓬松得格外风光
我看见有人叼着香烟 呡食咖啡
一字步 三五枚硬币叮当作响

躁动的美 体内的毒
一并拉入尘世的黑名单

还未来得及把时光碾碎
一枚偏执的月，悄悄偷走黑鸟的静
剥开满是稻香的童年
总有一些声音是耐不住寂寞的
比如想到乡村，想到失语的日子
想到母亲缝补的每一针温暖
以及留不住的夜晚
刺痛的不只是这枚深沉的春天

02

风，依旧。鹅毛的呼吸
我所察闻的鸟鸣，是体内的石子
起起落落，惊扰安静的阳光
沿着青石阶而上

03

一阵雨如期报到。没有什么
比你更兴奋  以至于赤裸地疯狂
哪位如莲的女子，捧起了旧事
只为相约黄昏后

05

捕捉三两片树影，随着舞动的叶子
夏日的清凉，以亲吻的方式迩来
笛声悠悠  褶裙飘飘
少女尽显江南的婀娜多姿

06

忘了什么时候。芭蕉扇动着新绿
记忆中的故乡
她的脚步来得很轻，很轻
江南游子正被掏空心灵

09

麦子还是到了收割的季节，乡亲们
和着夕阳  独得一片欢欣
我所知道的泥土，是母亲体内散发的香
从此，我与麦子结为了亲人

10

城内或是城外。总有些不安分的音符
跌宕起伏，宛如阵阵马蹄声入耳
此时  村庄的黎明，破晓而出
小巷、河流、山坡、田野是清新的

11

显然，江南是患有洁僻的
藏得住秘密，却容不得半点弊病
一个翻阅书卷的人，裸露了全部的心思
这在她眼里，是多么新鲜的事

13

午后的江南。微光一缕缕地安详着
这里都是她的亲人呵
要不然在鸟鸣声下，我怎么能听到
你梦中的呓语：娘，我要回家

16

月夜，泉水叮咚。走近些吧
如果你梦想依旧，如果你是歌者
请聆听她醉意的抒情。嘘，别吵醒
她在祖国母亲怀抱中妖娆的睡姿

18

把故乡的节奏再放轻些。一位喝多了的诗人
忍着痛楚，拒绝一切浮躁的想象
他知道：江南是诗意的，是爱美的
只要心中有爱，他便永远拒绝

黄昏过后，风声更紧了
水草不断抽搐着
摇摆不定的炊烟
多么像城南正追捕的犯人

举起清澈的湖面，抑或苍穹
落日站在山顶，紧攥铜黄
秋，戴着镣铐
比铁打的死亡还清晰 

辟如——
谁做错事，惹老婆生气了 
甩给她钱，给她买东西，抬头给她说:我错了
远比低头的生硬的——对不起，亲爱的
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
效果更佳

碰见厉害的角色，姐不是吃素的
姐要是硬骨头，直接一巴掌拍来
再或者唇枪舌剑，两败俱伤
说多了都是泪
有些事情，“道歉方程式”远比解释来得痛快

女人总爱做着加法运算
将毫不相干的事情偏要扯到一起 
而男人的杀手锏就是分解法
将一件事情拆成若干美好的假设来化解

你。再辟如——
这时代制造的游戏规则
很多冰冷的事物总活着火焰的一面
植入数学思维，虚构范围更广
生活的明亮，确实需要一些形式主义

一不小心，误食了呛人的烟火
干脆掐死在喉结，伺机造药
刚好，可以治愈你的孤独症

有些话一溜烟的功夫就走嘴了
那些不断说着假话的人，多么真实
刚好，代替了隐藏许久的我

每天要给无数个自己一次忏悔的机会
所谓人世间的悲悯
刚好，我们都困在这围城之中

疼痛加剧时，正到口若悬河的火候
我们活着的 可耻的苦恼和病痛
刚好，可以完整地陈述一遍

处方单上欲望是原罪，开始文火煮药吧
嗨！陌生人，不要再打探前路了
刚好，我也要经过那里

外有柔软流淌，内有雷电交加
它们只朝前走。
那么多的水。伸出无形的手
一边描摹过去，一边摸着石头赶路

序幕拉开，棋局黑白交错
世间，如此卑微。
那么多的事物不间断上演
它们是光的离子，密麻而不可视

它们通透。有足够亮堂的一生
这么多年了，烟火活在瓦罐打转
我无法作出回头的姿势
只好将喘气的动词炖成喷香的形容词

过去，我高开低走，练就一身绝艺
曾被我无辜抛售的 要加倍赎回来
它们上演的镜像，除了摆渡生活本质
还有流水穿针引线的哲学

现在，迫切的是我要加倍呵护它们
像两岁半的儿子格外疼爱玩具一般
生怕失去，或被夺走
这毛绒一样轻的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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