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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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1916-1985），安徽省无为县人，原名童天鉴，七月派诗人，出版的诗集有《未名集》（1935）、《给战斗者》（1943）、《她也要杀人》（1947）、《非洲游记》（1964）、《清明》（1978）等。

田间的诗

（计 11 首 | 时间：2023-01-17）

树上结的橄榄， 
绿得多么好看。
树上结的橄榄， 
比不上她灿烂。

头上插着白的花， 
手上戴着大银环， 
她好像一颗月亮， 
照耀在竹林中间。

一幅绿的筒裙， 
托着她的腰身， 
在她站的地方， 
是一座黎明的城。

“摆夷”这个叫法， 
和她极不相称， 
卖橄榄的女子呵， 
她是一个自由人。

她的祖先说过，
傣族就是自由；
可是直到今天， 
她才有了这个姓名。

别看悬崖这样奇突， 
它是兄弟们的乡土。 
枪声从悬崖上落下， 
他迎着枪声走上去。 
他是谁？他是什么人？ 
要记住，他是个阿佤人。 
他的身上中了九颗枪弹, 
他还是握紧了长刀， 
一步一步攀上悬崖， 
把敌人的头领砍掉！

一

芦花荡里的水,
有血有泪有雷。

二

芦花荡里的苇, 
和我并肩作战。

三

芦花荡里的船， 
船呵能划上天。
（看呵那只船上, 
缴获一顶钢盔。）

四

芦花荡里的月， 
雁翎队的伙伴。

五

芦花荡里的人, 
明月一般光辉。

六

芦花荡呀芦花荡, 
我喝过你的水。
我大声来赞美， 
不朽的雁翎队。

血汗来把黄土染，
红心当做灯来点；
多少警惕的眼睛，
日夜守在洞口边；
——这是地道也是宫殿。

这是历史的红线，
谁也无法来割断；
大地是一颗巨雷， 
拴在这根线上面；
——万丈红线万丈火焰。

“多一颗粮食，
就多一颗消灭敌人的枪弹！”

听到吗，
这是好话哩！
听到吗，我们
要赶快催促自己
到地里去！

要地里 
长出麦苗。

要地里 
长出谷穗。

拿这些东西， 
当做 
持久战的武器。

（多一些! 
多一些！） 
多点粮食， 
就多点胜利。

在亚细亚 
这泥土上， 
染污着 
忿恨， 
蒙上了 
侮辱。
祖国底耕牧者呵， 
离开卑污的沟壑， 
和衰败的 
村庄， 
去战争吧， 
去驱逐
日本帝国主义者底
军队。
以我们顽强而广大的意志, 
开始播种——
人类底新生！

在没有灯光
没有热气的晚上
我们底敌人
来了，
从我们的
手里，
从我们的
怀抱里，
把无罪的伙伴，
关进强暴底栅栏。
他们身上
裸露着
伤疤，
他们永远
呼吸着
仇恨，
他们颠抖，
在大连，在满洲的
野营里，
让喝了酒的
吃了肉的
残忍的总管，
用它底刀，
嬉戏着——
荒芜的
生命，
饥饿的
血……

悲哀的
种族，
我们必需战争呵！
九月的窗外，
亚细亚的
田野上，
自由呵——
从血的那边，
从兄弟尸骸的那边，
向我们来了，
像暴风雨，
像海燕。

狗强盗，
你要问我么:
“枪、弹药，
埋在哪儿?"

来，我告诉你:
“枪、弹药，
统埋在我的心里！"

一九四三年六月

在长白山一带的地方，
中国的高粱
正在血里生长。
大风沙里
一个义勇军
骑马走过他的家乡，
他回来，
敌人的头，
挂在铁枪上！

一九三八年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
“看，
这是奴隶！"

一九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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